演出結(jié)束的鐘聲還在帳篷頂棚下嗡嗡作響,像一群疲憊的飛蟲。阿沈拖著灌了鉛的雙腿,從刺眼的舞臺燈光下逃離,躲進後臺那片熟悉的、混雜著汗水、油彩和灰塵氣味的Y影里。身T像一具被玩壞的木偶,關(guān)節(jié)嘎吱作響,喉嚨里還殘留著怪叫後的灼熱感。
阿沈靠在一個堆滿雜物的箱子上,大口喘著氣,試圖將那個舞臺上的「牠」從身T里驅(qū)趕出去。油彩緊繃地貼在臉上,假牙撐得他下顎發(fā)酸,頭套里的汗水黏膩地貼著頭皮。他閉著眼,只想立刻沉入一片虛無。
就在這時,一個小小的聲音打破了阿沈的混沌。
「小丑哥哥…?」
阿沈睜開眼,逆著從入口縫隙透進來的微光,看到一個小小的身影。是個孩子,大概五六歲,衣衫襤褸,洗得發(fā)白,看起來像是從某個貧民窟走出來的小野孩,卻有一雙黑亮得像浸在水銀里的眼珠子。好奇又帶著一絲膽怯地看著阿沈——看著「牠」。他大概是和父母走散了,誤闖了這個屬於怪物的後臺。
阿沈的第一反應(yīng)是僵y。是該擠出一個更夸張的笑容,還是發(fā)出點怪聲音嚇走他?但身T的疲憊和心靈的空洞,讓他連扮演的力氣都提不起來。那張畫出來的、猙獰的笑臉,此刻顯得格外怪異和僵y。
孩子沒有被嚇跑,又往前走了一小步,眼中不見絲毫恐懼,反而流露出一種著迷的光芒。
他的小手指著阿沈臉上藍(lán)sE的淚痕,問道:「你的眼淚為甚麼是藍(lán)sE的?是不是因為在臺上摔倒,痛得流眼淚?」
童言無忌。阿沈每天都在痛,痛得撕心裂肺,卻從未流過一滴真實的眼淚示人。這孩子,竟以為那拙劣的偽裝是真情流露。他在別人眼中是怪物,是供人發(fā)笑的道具;卻從未有人想過,他會痛。
阿沈緩緩彎下腰,刻意壓低了聲音,想讓自己聽起來不那麼像舞臺上的怪物:「小朋友,你…你的爸爸媽媽呢?」他的聲音因久未正常說話而有些沙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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