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是可怕的小丑!」臺下的孩子們尖叫著,既害怕又興奮。
臺上,阿沈瘋狂地表演,夸張地?fù)]舞手臂,發(fā)出刺耳的尖笑,撲向觀眾席,嚇得孩子哇哇大哭。他被空中飛人踢倒,被大力士摔在地上,被道具砸得頭破血流,但他從不喊停。他用盡全身力氣,將惡角演得淋漓盡致,甚至在被「擊敗」時,還會夸張地翻滾、哀嚎,引來觀眾的哄笑。
觀眾們?yōu)樗恼?,但演出時的痛苦,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每一次摔倒,都疼得骨頭yu裂,夸張扭曲的表情讓他的面皮和膠帶不斷拉扯,頭套緊得頭痛,假鼻壓著鼻梁,假牙硌得牙齦發(fā)麻。汗水混著油彩,糊在皮膚上,像是無數(shù)只螞蟻在啃咬。
厚重的妝容壓得他窒息,他感覺不到自己的臉,只覺得那是一塊隨時會剝落的石膏??蛇@種痛楚,反而鞭策他更瘋狂地演出,讓他歇斯底里地嘶吼、狂笑,把惡魔演得入木三分。
觀眾的尖叫是他的燃料,他越痛,越瘋,越像個活著的噩夢。每一場演出,他都像在臺上把自己燒盡,只為換來那一陣掌聲,哪怕掌聲不是給他的。
表演結(jié)束,阿沈像被cH0U乾了靈魂的軀殼,蹣跚著回到後臺,癱倒在椅子上。為了不讓人看到他的本來面目,他總是最後一個離開化妝室。隱形眼鏡下的雙眼早已乾澀得像枯井,眼皮因膠帶反覆撕扯而通紅——卸妝,是另一場折磨。
取下那副尖假牙,牙齦早已被磨出血來,嘴終於能合攏,卻說不出話。
摘下假鼻,鼻梁上已勒出一道紅痕。
脫下頭套,汗Sh的真發(fā)貼在額上,頭被勒得依然在痛,太yAnx在突突跳動。
撕下膠帶矽膠膜時,皮膚被扯得刺痛,眼淚不受控制地流下來。
撕下假睫毛,摘掉有sE隱形眼鏡,露出深棕sE的瞳仁——溫柔、無邪,卻滿是孤寂。
油彩一層層抹去,露出少年蒼白落寞的素顏。
脫下所有偽裝,他低垂著眼,滿臉疲憊,感受到自己的可有可無,像個被世界遺忘的影子。他靜靜地坐在那,長發(fā)垂下來蓋住疤痕,彷佛這樣就能藏起所有不堪。
他輕聲嘆息,知道日復(fù)一日的極端化妝正在一點點摧毀他清秀的輪廓,可他不在乎——支離破碎的人,哪還有什麼好在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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