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把他藏進床底下，燈亮了，他看見不該出現(xiàn)在房間里的，另一雙腳，男人恐慌地吼叫，母親凄厲地銳叫，兩人扭打在一起，在這嘈雜的聲音中，他捕捉到那一絲最不和協(xié)的音。

        是利器刺進肉體的聲音。

        男人連滾帶爬地逃出房間，母親的雙腿發(fā)顫，腿一軟，向後退，沿著墻壁癱坐在地，母親雪白的睡衣被鮮血染紅，好多好多血流了出來。

        他從床底下爬出，邁動小小的雙腿去拿座機，用染了哭腔的聲音報警，求大人們趕緊派救護車來，救救他的母親。

        “……澄光?！蹦赣H虛弱的聲音在沈澄光身後響起。

        沈澄光聞聲回頭，奔回母親身邊，母親坐在血泊中，他蜷縮在母親懷抱中，母親一如既往地摟著他，鮮血從唇角蜿蜒而下，落在他白皙的臉上，彷佛哭泣的血淚。

        他怔怔地看著母親，早已淚流滿面，母親溫柔地撫摸著他的腦袋，用她染滿鮮血的雙手，去擦拭沈澄光臉上的淚，呼吸愈發(fā)微弱：“澄光……沒事的，媽媽、在這里……你有沒有、受傷……？”

        “沒有、沒有……”沈澄光悲泣道，“媽媽，你再堅持一下、救護車、救護車很快就會來嗚……”

        “媽媽從以前、就覺得……澄光像個小大人呢……”母親氣若游絲，卻似回光返照，說話流利許多，“媽媽，一直都很期待……很期待能陪你參加入學典禮，還想看你穿上校服、背著書包的樣子……那樣的澄光，一定很可愛吧……”

        沈澄光窩在母親懷里，沒說話，瞳孔劇烈顫抖，淚水不停從臉頰滾落。

        此刻的徐晨就宛若染血的，慈悲的圣母一樣，輕柔地擁抱著沈澄光，她最心愛的孩子，眼睛緩緩闔上：“明明、想一直陪在你身邊的，對不起呀，澄光?！?br>
        兩行清淚從徐晨眼中淌落：“媽媽，最愛你了……”

        她的雙手無力墜下，沈澄光抱著母親，無助地失聲痛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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