韋端神情黯淡的說道:“當今世道,竟亂如斯,南遷啊……可是故土難離,杜兄如何能夠忍心?”
杜畿也是嘆息,說道:“靈帝在世,雖說賣官聚錢私藏,宦人恐動州郡,官民并涸,鄉(xiāng)野窮虛,亦不曾見兵刃加頸,斧鉞加身,羌人掠婦孺,賊子破柴門……如今關中之地,流民遍野,耕作怠懈,秋獲定然無著,加之伏波后人,孽行關中,與盜無異,覆尸便在須臾……南遷,亦不得已而為之也……”
韋端默然良久,嘆息說道:“天道何其不公!如此殺害無辜為威風,攫奪破門為本事,視民如寇仇,破門如豺鬼,白骨留于野地,桑梓毀于旦夕!關中原本福地,三百里山河秀美,如今幾近鬼域,惜哉!痛哉!”
杜畿閉目,胡須無風自顫,說道:“種公老矣,所繼無能,兵不能興,民不可安,寇不得御,留于此處,自尋死路也……休甫不若于某同行……某于荊州略有舊識,可為依靠……”
“荊州?”韋端皺眉說道,“伯侯言及荊州……某倒是想起一人……伯侯以為征西將軍如何?聽聞征西將軍求學于龐德公,娶荊州黃氏之女為妻,而荊州黃氏又與蔡氏聯(lián)姻,亦算得半個荊州人了……”
“征西將軍?”杜畿說道,“征西于并北,難免遠水不能救近火也……更何況某與征西素無往來,這個……”
“嗯……”韋端嘆息說道,“唉,也是,不過若論兵勢,為恐當下,唯有征西可破馬氏之賊……可惜,無人引薦啊……”
“小弟,小弟愿往!”廳堂之外,李冠踉蹌著走了進來,對著杜畿和韋端就是一拜,說道,“小弟如今家破,此仇若不得報,枉為人子也!若二位兄長有意,小弟愿北上求征西出兵!”
“賢弟,先起來……”杜畿上前將李冠攙扶起來,到一旁的桌席邊坐下,然后又親手倒了一碗飲子,讓李冠喝下,才說道,“征西于吾等素昧平生,貿然求之,未可如愿也……征西基業(yè)具于并北平陽,又何苦淌此等渾水?若其對關中有意,何不早與種氏聯(lián)手,便垂手可得矣,何必等到今日……”
“杜兄所言亦有道理……不過聽聞征西取了左馮翊,委一人姓徐名庶者,假左馮翊太守之職,若說無意關中,恐不盡然也……”韋端捋著胡須說道,“如今之世,焉有圣賢?求征西不難,難得是你我之輩,又有何物以動征西?”
李冠急急的說道:“某便傾家蕩……”說到一半,突然反應過來如今已經是傾家蕩產了,不由得一股悲愴猛地涌了上來,淚水順著臉頰便往下流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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