亭長里長原本在農事先生面前高昂著的頭,現(xiàn)在也不得不低了下來,甚至不敢講半句壞話,否則都不用斐潛特意做什么,恐怕就會被嘗到了甜頭的農夫拿黃泥砸得一頭一身,稍微邊緣一些的亭長里長隔兩三天就往棗祗這里跑,死纏爛打好話說盡也要棗祗調派多幾個農事先生去他那邊……
在這樣的情況下,鄉(xiāng)野之間就已經不是這些世家士族鄉(xiāng)間豪右全數(shù)把持著的,當三色旗幟在三輔的田間扎下根去,這些平日里面光顧著評價這個議論那個的關中士族豪右,在發(fā)現(xiàn)有些不對勁的時候,已經是無能為力了。
將農事先生驅趕出去?
已經嘗到了甜頭的族人恐怕立刻就做反起來!
征西將軍新田政,加大的是對于大地主的征收力度,而對于那些小地主來說,基本上就是持平了,而對于田產較少的農戶而言則是根本沒有影響,甚至還更有好處,原先這些信息士族豪右們還能瞞著不講,只是說征西新田政要奪田收地什么的,結果現(xiàn)在農夫聽農事先生一說,完全就不是一碼事啊!
民以食為天,這句話可不是說說而已。
當征西將軍可以讓更多的關中人吃飽飯的時候,征西將軍就是這些關中農夫心中的那一片天!
而現(xiàn)在,斐潛就要在這已經漸漸溫熱的爐子上,再加上一把火!
說起來人腦真是一個極其奧妙的器官,古代人和現(xiàn)代人雖然在結構上并沒有太多的差別,但是在信息量上至少是差了好幾個數(shù)量級?,F(xiàn)代人每日都接受各種新科技和新思想的洗禮,因而早已習慣了生活中隨隨便便出現(xiàn)新鮮的事物,就算是之前從來都沒有見過,或許驚訝一下也就過去了。
然而漢代人則是不同,一畝地多收了三五斗,這簡直就是天降祥瑞一般的事情,再加上古人的生產力,其實自秦漢開始,在農業(yè)方面的進展其實一直不大,又因為幾度遭遇了胡人的民族大融合,所以反反復復在原地踏步許久,雖也會出現(xiàn)一些新的工具,可這些工具說實在話,其實更多是改良,而創(chuàng)新的極少。
正因為如此,當斐潛說要準備在冬日里面種植莊禾的時候,棗祗都不由得想要伸手摸摸這個征西將軍的腦袋,該不會是生病糊涂了吧?這斐潛還頂著一個征西將軍的名頭,要是普通身份的人敢說這個話,估計多半都會被人當成是瘋子……
棗祗雖然不敢自稱是農桑的大拿,但是聽到了斐潛的所謂“豪言”也確實是不敢置信,這冬日里還能種莊禾?不過看著斐潛一臉正經的模樣,棗祗也只能是陪著跑一趟了,就當是完成征西將軍的一個奇思妙想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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