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悅云繡樓”里簽了文契的繡娘有不少，可真正出色的繡娘，都不大愿意與一家繡樓簽下固定期限的文契。這無疑是綁縛了她們的手腳。她們往往是哪家繡樓有好活計(jì)，就去哪家繡樓應(yīng)征。而愿意簽契的，往往是單憑自身的繡工，接不到大活計(jì)，依傍著繡樓，還能湊在一起繡副大型的壁畫、屏風(fēng)畫之類的，分點(diǎn)工錢。若是有小而簡單的活計(jì)，也能優(yōu)先一步于沒有簽契的繡娘接下。當(dāng)然，客人指名的除外。

        但蘇水瀲，江映悅不得不加緊速度以優(yōu)渥的條件留住她。不說那副評價優(yōu)等的《鳳求凰》，還是那副剛剛被伙計(jì)拿進(jìn)后堂鑒定的《貴妃醉酒》，單看蘇水瀲夫妻二人那兩身衣袍上精致逼真的繡花，就足以令江映悅贊賞不已了。也因此，江映悅對于招攬?zhí)K水瀲成為“悅云繡樓”首席繡娘一事更加上心了。

        因?yàn)?，以蘇水瀲如此絕麗完美的繡工，無論去哪家繡樓接活，都將會得到各家繡樓掌柜的親睞，隨之就會有無數(shù)客人慕名而來，特別是那些用于送禮、不計(jì)要價的大客戶。

        ”承蒙掌柜厚愛，只是，這每月一兩的基本工錢是不是……”

        “是不是少了？那就二兩?！苯硱傃杆俳涌诘?。只要她點(diǎn)頭，二兩算什么。像這次的《貴妃醉酒》，城主大人一出口就是五十兩。除卻支付給蘇水瀲的工錢，其余就是繡樓的盈利了。這種繡活，若是一年接上個三五次，那么，蘇水瀲給“悅云繡樓”賺的銀兩，足足超過其他繡娘的總和還不止。拿出每月二兩來獎勵她又有何不可？

        “……我不是這個意思?！碧K水瀲聞言哭笑不得?！拔沂怯X得繡樓平白付我一兩是否多了些？畢竟，像《貴妃醉酒》這般由客人指名的繡活并不會很多?！?br>
        “誒——你太小看你自己了?！苯硱傄宦犔K水瀲居然是嫌她付一兩還太多的意思，頓時好笑不已。

        “水瀲，你還不知道自己的繡工是如何了得。瞧那副《鳳求凰》才送出去多久呀？就有客人為你而來了。倘若咱們繡樓再做些宣傳，何愁沒有大型繡活？你就盡管安心吧！說不定，到時還忙得你一日都不得空閑呢。要知道，我江映悅是絕不會做虧本買賣的。再說了，哪個生意人會下沒有勝算的本？”江映悅笑著安撫蘇水瀲。對她，江映悅又多生了一份激賞。也因此確信，蘇水瀲絕對不會是個背棄繡樓、背叛契約的女子。

        蘇水瀲確實(shí)沒有想到那么多。商業(yè)上的道道，她素來不懂。她擔(dān)心的是，倘若日后沒有非自己不可的活計(jì)，那繡樓豈不是虧了？而到那時，以商利為先的“悅云繡樓”，會否與自己生起嫌隙？

        蘇水瀲自忖不是個擅長善后之人，她能做的，就是在一切的最初階段，考慮到可能會有的最差結(jié)果。

        不過，聽江映悅說完這番肯定到令她無法辯駁的言辭后，蘇水瀲心中的隱憂也去了大半。好吧，再推卻就變成自己在拿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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