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新年將至，或許是因為斐潛等人要來，劉璋穿了一件還算是比較新衣袍，錦袍之上的折痕還很深，見到了斐潛，便連忙下拜道：“征西將軍駕臨，未能遠(yuǎn)迎，有罪，有罪……”

        按照年齡來說劉璋應(yīng)該才不到二十，可是當(dāng)下不管是表情還是動作，都木然的像是雕像，遲緩得就像是七八十歲的老者，完全沒有了多少年輕人應(yīng)該有的精氣神。

        “起來吧……”斐潛站在劉璋面前，受了一禮，也沒有出手拉扯的意思，便邁步而過，“進(jìn)來說話……”

        劉備跟在斐潛后面，也沒有說話，瞄了一眼劉璋，卻在劉璋抬眼回望的時候縮回了目光，然后低著頭，也進(jìn)了屋堂之內(nèi)。

        劉璋起身，看著劉備的背影，神情似乎靈動了一些，嘴角提了一下，也不知道是在哭，還是在笑。

        黃旭令人端進(jìn)兩三個火盆，放在了屋堂之內(nèi)，然后又讓人上了熱湯，頓時原本寒冷潮濕的屋內(nèi)就漸漸的溫暖起來。

        斐潛喝了幾口熱湯，將碗放下，沉默了片刻之后，忽然說道：“人而無儀，不死何為？季玉，若往者可追，當(dāng)為之何？”

        無儀，可以解釋為沒有威儀，也可以解釋為沒有德行。沒有威儀的自然就是劉璋，而沒有德行么……

        人生當(dāng)中，最沒有用處的便是悔恨，可是這種最無用的東西，往往又最難以排除。劉璋也不例外，當(dāng)獨(dú)自被軟禁在這個囹圄之中的時候，難免在心中就會一次又一次的重復(fù)回想之前的所作所為，悔恨也就自然沒日沒夜的啃咬著劉璋的內(nèi)心，因此當(dāng)斐潛問出這一句話的時候，劉璋原本木然的面容立刻扭曲起來，雙手緊緊的抓著膝下的坐席，抓得是如此的用力，讓一旁的劉備都有些心驚肉跳。

        “當(dāng)……當(dāng)……”劉璋咬著牙，瞪著劉備，“悔不該聽從小人之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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