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博源出來,準備返回nV生宿舍。剛剛轉過山角,就看見烈士紀念園那里好像著火了:聚集了為數(shù)不少的人,一些人在跑來跑去。博源加快腳步跑過去看。原來著的是政治火:布告欄上剛剛貼出一張大字報,墨蹟未乾。那是一張針對校黨委和黨委書記馬金的大字報!
經過1957年的反右派運動,人們心中早已形成一條1UN1I基線:執(zhí)政黨,包括它的任何一個支部,其正確X權威X都是不容懷疑的。甚至僅僅是對某個黨員說三道四,都有可能被認定為反黨。如今居然出現(xiàn)了矛頭指向校黨委和黨委書記的大字報,這不是著火了麼?
然而貼大字報的也非平常之輩:哲學系黨總支書記羅克思為首,五六個人簽名。都是黨內同志。大水沖了龍王廟,一家人不認一家人了!
大字報標題是《黨委一班人已落後於革命形勢——致馬金同志的公開信》。至於內容,標題其實已經說明白了。大字報絕對是站在正確的立場,黨的立場,恨鐵不成鋼而已??梢哉f只是想在革命大道上,溫和地推黨委PGU一把,讓他們走在更前面一點。這有什麼不好?革命熱情嘛!然而人們還是錯愕萬分,居然有人到太歲頭上動土了!
如果貼大字報的是一個普通員工,早被革命群眾沖上去踩Si了。然而沒有一定背景和實力的人,誰也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韙。哲學系總支書記也夠大的了,他只是b太歲小一級,你敢反對他麼?所以在最初的半個小時之內,除了錯愕,誰也拿不準該做什麼。
林博源最初也拿不準。但她只錯愕了三分鐘。畢竟是林氏生存研究所的高材生,知道甲乙兩方發(fā)生爭執(zhí)時,要支持大的一方;知道動作要快,燒頭柱香是最有效的。所以一路小跑奔回宿舍,大筆一揮就寫出了一張大字報:《校黨委對我校文化革命運動的領導是得力的》,對羅總的大字報表示“不能理解”。
林博源的大字報起到了帶頭羊的作用。這些看似高智商的大學師生,通常也的確像一群羊,只知道跟著走,不知道往哪兒走。這時林博源的大字報就如一聲口哨,羊群開始動起來,紛紛奔回去展紙揮毫,按照林博源的調子發(fā)揮。一時間,批駁羅克思的,支持黨委的大字報紛紛出現(xiàn),很快貼滿了烈士園一切可貼的地方。
烈士園是為了紀念解放前埋伏在這所大學做地下工作的兩位犧牲了的革命者,以及1949年在攻打紫爐山陣地時犧牲了的兩位解放軍戰(zhàn)士,而開辟的一塊場地。一座紀念塔刻著四位烈士的名字,邊有欄桿花樹之屬。紀念園西邊隔著一條林蔭道是學校的大C場,東邊是教工第二食堂和學生第三食堂。此處是各個教學區(qū)和宿舍生活區(qū)的道路交匯之處,學校在那里設立了布告欄,有什麼告示、資訊之類都在那里貼出,因此成了鴻蒙大學的公眾中心區(qū)。
布告欄十余米長,其實不小。林博源貼大字報的時候還有空位,很快就被占滿了。後來的大字報沒地方,就貼在食堂的門口和外墻。又貼滿了,有人就找來繩子系在樹梢之間,把大字報粘在繩子上。繩子也滿了,後來的大字報便乾脆攤在地上,拿石塊四角壓住。紀念園壓滿了,便向C場延伸。從山頂看下去,鴻蒙大學的公眾中心區(qū)一片白,辦喪事一般。
對羅克思“一夥”的討伐也逐步升級,由林博源最初的“不理解”,逐漸到“大方向問題”,到“狼子野心昭然若揭”,到“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到“誰敢反對黨委,就砸爛誰的狗頭”,等等。氣氛越來越升騰,終於匯成一GU義憤填膺的人流,向哲學系大樓涌去,要和羅克思辯論。
亂哄哄的到哲學系,樓上樓下的找,卻不見羅克思的蹤影,連署名的幾個人也全部人間蒸發(f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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